【蛋白】“菜”子佳人
很多人爱赶早市。
因为早市的菜，新鲜。
所以清晨的菜市场，总是熙熙攘攘。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间歇的，还传来些许小孩的哭闹声。
最最普通不过的社会场景，鸡毛蒜皮，油盐酱醋，典型小市民的生活。
不过，鹿晗喜欢这斤斤计较的菜市场生活。
鹿晗在菜市场东门边的入口处，经营着一家小小的馄饨铺子。
初升的太阳正巧照着他铺子的门口，于是在冬日里，靠在铺子门边的那张简易饭桌，便成了人气最旺的地段。
没生意的时候，鹿晗喜欢坐在煮馄饨的锅子后面，看着菜市场里形形色色的人。最喜欢看的，要数他馄饨铺斜对面那两个菜摊的主人。
为什么最喜欢看他们两人？因为鹿晗觉得他们两人特别有意思。
右边摊位的主人，是个男人，长得干净，面容温和，话语不多，见到买菜的客人总是笑得淡然，面上的两个酒窝平添了几分俏皮感。他从没大声嚷嚷过，这使得鹿晗总觉得这人全身一派的儒雅气息，与菜市场的氛围格格不入，这人不该是个卖菜的，若说是人民教师，可能更能令人信服。
左边摊位的主人，也是男人，却是完全另一番模样，嗓门大，爱说话，见人就招呼，“呦，阿姨，今天打扮的真漂亮，今天想吃些什么？芹菜？还是萝卜？都是新鲜的，早上刚到的货！”买菜的客人总是能被逗得直乐呵。这人热情能干，八面玲珑，天生做生意的料，所以鹿晗觉着菜市场就该是这样的人才对么，右边的摊主，不好，不好。
倒不是说右边的摊主为人不好，而是鹿晗觉得右边的摊主不适合在菜市场维持活计。
不过最让鹿晗觉得有意思的，不是这两人的南辕北辙，而是这两个摊主之间的相处模式。
左边摊主活泼嘴甜，经常的，原本在右边的客人，被他一吆喝，乐呵呵的跑去左边菜摊买菜了，这时，左边摊主总是会暗暗得意的向对方挑挑眉，鹿晗每次看到他的小动作，总是躲在报纸后乐的哈哈大笑。不过，小动作也有被发现的时候，只是右边摊主也不恼，摇头笑笑后兀自的整理自己摊位的各种蔬菜，鹿晗就在想，这人还真是好欺负，就说他不该来卖菜了。
将近正午的时候，鹿晗大口的嚼着饭菜。吃完午饭的这段时间，基本上没生意，鹿晗习惯拉下半截门帘，躲在店里睡午觉。每次拉门帘的时候，总是能见到右边摊主拎着些菜匆匆离去，每天如此。鹿晗一直挺奇怪，这人怎么每天这个时候就走了？连菜摊都不顾了，难道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不过算了，和自己没啥关系，好困，还是睡觉去。
晚上，鹿晗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回家，他也时常能看到左边摊主将那些要扔掉的烂菜叶丢在隔壁摊主的烂菜框里，笑道，“顺便帮我把这些烂菜叶也一起扔掉吧！”右边摊主总是点头说好，而后左边摊主见到对方吃力的端着烂菜框，总是满面难掩的笑容。鹿晗将最后一张凳子搬进铺子时，又看了看去往垃圾池的那个背影，摇摇头叹息，哎，真是个烂好人，呆子！
以上种种都看在鹿晗的眼里，所以一段日子后，鹿晗在心里称呼左边的摊主为“小恶魔”，叫右边的摊主为“二呆子”。不过小恶魔并不让鹿晗讨厌，至少在清晨还未开市的时候，鹿晗对小恶魔还是有些许好感，每天的那个时候，小恶魔手头不忙的话，会帮着二呆子整理，将各色蔬菜齐整干净的摆在台面上。鹿晗手上包着馄饨，嘴里总是会唠叨一句：算你个小恶魔还有点良心，知道帮帮二呆子！
小恶魔和二呆子偶尔也会来到鹿晗的店里吃馄饨，鹿晗每次都会在二呆子的碗里多加几个馄饨，心里想着，你个二呆子，每天倒烂菜叶那么辛苦，小爷我心善，让你多吃点，补一补。
馄饨店的主人在两人吃馄饨的功夫里，细细的端详。发现，这两人其实长得五官端正，是讨人喜欢的类型，只是鹿晗觉得他们不该称作是帅气，就是长的好看，他觉着只有“好看”二字才是形容他们最恰如其分的词。
日子一天一天这么的过着，鹿晗也在观察小恶魔的小动作和二呆子酒窝的快乐中，一天一天消磨着闲暇的时光。
后来的一天，开市不久，鹿晗向锅子里添水的时候，就见到左边摊位的主人戴着口罩离开了，一上午鹿晗都没有见他再回来，不过没收档，一直的都是二呆子在帮忙看着。啧啧啧……果然是小恶魔，真是精打细算，自己有事居然不收档，还托别人看着，还真是办事赚钱两不误啊！这个二呆子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居然真的尽心尽力在帮着那小恶魔卖菜！
哎呦！我说哥们，你可真是人慈心善，我都看不下去了！
终于，有一天，鹿晗实在忍不下了。
拦下路过的二呆子，“哥们，今天来碗馄饨吧？”
对方摇头，“不吃了，下次吧。”
鹿晗将他拉至店内，“哎呦，吃一碗，耽误不了你开市卖菜！大不了，我请客！赶巧着和你说点事。”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摆上桌，鹿晗在二呆子对面坐下，托着下巴，“哥们，我觉得你有时候也太烂好人了吧？你边上的明着暗里的欺负你，你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还笑眯眯的，你是不是傻？”
“傻子还能卖菜？”
“瞧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替你抱不平不是。”
对方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没什么好抱不平的，我过得很好。”
嘿！没看出来，这老兄倒是挺固执，怎么不听人劝呢，我这是为了你好啊，你个二呆子！
“对了，你家里是不是有人要你照顾？我见你每天中午总是带些菜离开，是回家做饭去了吧？”
对方吃馄饨的动作停了停，“恩，是回家做饭去了。”
果然！
“隔夜菜不好吃，还是现吃现做的好。”
“说的也是，就是麻烦了点”，鹿晗又想起另一件事来，“我说，你可真够心善的了，那天我看你边上的出去后一直的没回来，你居然一直帮忙看着摊子呢。”
“他病的厉害，我劝了好久，他才去的医院，可是不想白瞎一整天的时间，所以我就一人看着。”
“我的天！他这是为了赚钱不要命啊，少赚一天钱，也不要紧的不是？还得麻烦你两边忙活。”
又是一个淡淡的笑，“他想买房子，他觉得有了自己的房子，才是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
“得了！都不容易！”
“是。”
鹿晗想了想，“不过有时候，我见他抢你生意的，他嘴甜的很，爱吆喝，我觉得你有时候不如也喊两嗓子。”
“不用，买我的菜或者买他的菜，都行，都挺好。”
啧！这二呆子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了，“我说，你对他那么好干嘛？他一直的欺负你，人家都不待见你，你还傻呵呵的，挺好，好什么呀。”
二呆子温吞的吃下碗里最后一个馄饨，“我是他男人，被他欺负是应该的，家里需要我照顾的人也是他”，说着慢慢的站起身，从兜里摸出五元钱塞到鹿晗手里，复而又拍拍鹿晗的肩膀，“至于你说他嘴甜爱吆喝的这件事，我承认。而且不只是这里，晚上在家里，他叫的也很欢。”
鹿晗看着二呆子一步一步的走到菜摊前，愣愣的，一时没想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待他想明白的时候，早市开始了。一如从前的熙熙攘攘，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间歇的，还传来些许小孩的哭闹声。
啊！鹿晗好像忘了说，右边摊主叫张艺兴，左边摊主叫边伯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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